麒麟 后来那些事儿（番外）
番外 老去那些事儿
夏明朗在睡梦里捏住陆臻的胳膊晃了晃，陆臻还没醒，迷迷瞪瞪的发出了一个含混的疑问：“怎么了？”
“帮我挠挠痒！”夏明朗翻过身去，嘟囔道。
陆臻眼睛还闭着，伸着手问他：“哪里？”
“右肩胛骨那边，上一点儿，再靠右一点儿，对对对，就是那儿，恩~”夏明朗像一只被按得舒服的猫科动物，咕噜两声扭过身来，手背贴上陆臻的小臂，继续睡回笼觉。
陆臻回握住夏明朗干枯粗糙的大手。
夏明朗今年已经75岁了。
最近两年来，他的觉越来越少，难得今天能够睡到大天亮，陆臻也不想搅了他的回笼觉，也跟着睡了过去。
陆臻还是先醒了，最先入眼的是那丛有些花白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皮肤上分布着点点老年斑，短短的胡须还扎在嘴唇周围。
陆臻有些不可思议的想着，这么快，他们就已经要相守一生了。
8点，两个人终于都起床了，陆臻下楼去买早餐，夏明朗从厨房收拾出碗筷。陆臻很快就回来了，搓搓自己的耳朵笑着说：“昨天晚上的雪下得真大，都有这么厚了呢！”他用手比了一乍，脱去外套，准备吃早餐。
早餐过后，两个人准备出门置办些年货。
夏明朗套上外套就要出门，陆臻拿着件薄棉袄看着他冷下脸来不说话。夏明朗讨好的笑笑，乖顺的换上棉袄，又拿出两条厚围巾，报复似的给陆臻围上一条，但自己也乖乖的围好围巾。
陆臻果然眉开眼笑，夏明朗也笑了。
他的体质的确很好，但反复的伤病依旧给身体造成了难以磨灭的负担，今年年初还是住了院，吓得一群人把他摁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个半月，期间接到楷哥方进徐知着甚至是陈默等一众人等抱怨他不爱惜身体的电话多达七八通，气得夏明朗冲着陆臻抱怨“这群小子是要翻天啊！”
当然，最能翻天的是陆臻，陆臻看他看得比谁都紧。
饮食要清淡，夏大人嘴里叹——清汤寡水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出门要保暖，夏大人身上热——宝贝咱出门能不里三层外三层吗；
作息要规律，夏大人心里苦——作息规律也不要晚上八点就睡觉好吗……
夏明朗也知道自己进医院的事刺激到了陆臻，虽然自己依旧腿脚灵便思路清晰，但也狗腿的说宝贝说的对，默默的全盘接受了生活里的改变。
要不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夏大人哀叹道。
但看着陆臻站在自己的身边商量着要买哪种坚果的时候他又想，去他娘的不见白头，有人陪着，一起白头又何妨。
“喂，问你呢，今年珍珍他们来家里，我记得珍珍爱吃开心果。”陆臻装了一斤开心果，冲着旁边的夏明朗说。
“我爱吃榛子！”夏明朗笑着说。
陆臻冲他挑眉：“您这牙口，啃不动吧！”说完，还是笑着称了一袋榛子放到购物车里。
唔，还有糖果，两个小家伙一个十八一个十岁，但是都爱吃糖。
买点儿太妃糖，这是小家伙最爱吃的糖，就是从小被夏珍管得严，不敢让他多吃。陆臻想了想也拿了一点儿大白兔，小丫头爱吃这个，每次小表情陶醉的，肉肉的脸颊活像一只储食的小仓鼠。
旁边是海产区，生蚝，鱼类，虾类等等一起摆在冰柜上，暖意融融的超市里难得有一点冷飕飕的，陆臻问他：“要不要买点儿海鲜？”
“过两天再买吧，海鲜还是新鲜的比较好吃。”
“好。”陆臻笑笑，想再新鲜也比不上当年直接从海里捞来吃的新鲜啊。
采购完成后回家修整，下午是他们的工作时间。
陆臻毕竟在一线攻坚后又转入科研，小脑袋瓜里总是有一堆又一堆是设想，曾经陆臻说他是用工作来调节内分泌，所以即使七十了也不妨碍他的大脑高速运转。
夏明朗喜欢在旁边就他的设想分析战场的可能性，毕竟身经百战的他对应用方面更加熟悉。
晚上吃饭散步，和一群老大爷聊聊天，说说话然后晚上八点半就准备就寝。
陆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他翻了个身，冲着夏明朗说：“今年你75了，是吧！”
“怎么了宝贝？”
“我今年70，你说的那个70岁要告诉我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夏明朗猝不及防，被他问得一愣，回想起当年来，老流氓难得的红了脸，反问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那个70岁的秘密还没和我说呢！”
陆臻回想起当年的窘迫场景，不由得笑了，都老夫老夫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觉得那个比喻让他有点难以言喻的羞涩：“我啊，咳咳，我当时觉得那一枪打碎了我的天真和我曾经的信仰，当时觉得心里很疼，但又觉得很庆幸是你，然后我就想起了一个词。”陆臻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极快极轻的嘟囔了一个词——“破…处。”
夏明朗趴在一旁笑的一抖一抖的，他这个七十岁的秘密虽然迟了五年，却真是无比的惊喜，他搂过陆臻来看他脸上的皱纹又笑起来：“恩，是个很确切的词，生动描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陆臻佯怒：“滚！”
“哎哎哎，别生气，不想听我的秘密了吗？”
陆臻扭过来问：“说起来你当年到底用什么做的润滑？”他想了许久，“一个荒岛，你到底从哪里找的？”
“咳，”夏明朗用手脚缠住陆臻的关节，确保他等下不会暴起伤人，他的嘴唇在他耳边轻轻擦过：“那个啊，生蚝汁。”
陆臻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吃过的生蚝瞬间脸色发绿，想要揍他一拳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夏明朗锁在怀里，只得用眼睛狠狠地瞪他。
怪不得之后怎么喂他吃生蚝都不吃……想起当年的荒唐来，他又绷不住笑了。
“好了，七十岁的秘密说完了，睡觉！”夏明朗搂住他。
陆臻却不想睡了，他眼睛亮亮的盯着夏明朗，这让夏明朗有一种错觉，明明眼前这个人华发已生，脸上有褶，但是他却觉得历尽铅华，皮囊里面还是那个如竹的少年。
陆臻说：“七十岁的秘密交换完了，我们来准备一个九十九岁的秘密吧。”
“为什么不是一百岁？”
“一百岁太圆满了，我怕太贪心。”我已经得到太多了，太贪心的话，怕失去。
“好。”夏明朗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沾了蜜，甜软的不像样子。
他们交换一个不带情欲的吻，安心的睡过去了。
就让我们一起活到九十九岁，发誓相爱用尽一生，到最后，老到再也动不了于是一起躺在床上，手握着手，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死了。
